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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務008 泥淖中的憂慮者

 

任務內容:

虛掩著的門後傳來微弱的談話聲,在大神官房門外的你猶豫一陣後,還是決定推開門進入。

 

「啊,你來得正好。」

 

席林掛了電話從辦公桌前起身,你注意到擱置桌面的任務單上的墨跡還很新,所以是剛剛才接到的任務……

 

「這次的任務大概不會直接接觸妖魔。」大神官的表情難得嚴肅了起來,將預備交付予你的任務單遞給你後開始解說。「……來自民間的委託,希望派遣一位聖職者出庭替被告做證。」

 

出庭?難道是法律糾紛嗎?不過這關聖職者什麼事?

彷彿察覺你的疑惑,席林續道。

 

「即便不熟法律相關事項也沒關係,只要說出你所知道的事實就好。」

 

被告是一名因妖魔化而攻擊民眾的成人,雖然事發當時已經有隸屬教團的聖職者趕到且淨化成功,但受害者還是因失血過多而在前往醫院的途中就宣告不治。傷痛欲絕的家屬悲憤提告,要求將已成為正常人的被告以殺人罪嫌判處死刑。

深知在大眾盲目的恐慌下,這種人最後的下場八成就是被拖去槍斃,不知其實還有可以免去讓人成為妖魔的淨化。對方既然是因妖魔化而攻擊,現在恢復成普通人後應該可以好好溝通了。

順利的話,解說被淨化的人危險性不大,也許能從死刑前救回他一命……但前提是有人聽得進去才行。

 

「時間地點都在任務單上,教團方當然不希望好不容易恢復成正常人的人因為這種理由被處死,但最後的裁定還是要看法官的判斷。我們能做的,只有據實以報。」

 

你點頭表示明白後轉身帶上門。

 

「……如果那人因此而死,和一開始就被道士殺死有什麼差別……」

 

你離開前,聽到席林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。

 

任務目標:出庭替被告說明被淨化後的人已無攻擊性。

任務條件:

玩家可自行設定被告的狀況,且務必描述出被告最後被判處死刑或獲得釋放。

可設定提告者委託道士出庭與玩家展開辯論,這方面沒有限制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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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頭痛得要命。

 

因為剛接下來的任務,那任務,根本就不讓他活呀。要他出庭作證,證明被告妖魔化時的行為是不受控,現在已經回復正常,要說服大家免除被告死刑。可是,具體來說他即是要做什麼?

 

他唸書是不錯,記憶力也好,不過說到說話技巧,他完全比不上兄弟,連自己都覺得很糟糕。

 

「你好,你是被告吧。」

 

「是、是的,聖職者大人!求求您,幫我,我好不容易才活過來,我不想死呀!」

 

「......我盡力。」

 

這樣的,連他自己都沒信心能幫到人。但是這是大神官交代下來的,他沒有選擇的餘地,只得硬著頭皮去做了。走在法庭的路上,他想起大神官那天在房間裡的低語。

 

「唉,麻煩呀。」拉扯一下讓他不自在的領帶,走進法庭。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說服力,而不是個只會說大話的小鬼,他還特地梳了個背頭,穿上正式的黑色西裝,不過不自在的原因並不止服裝問題。想想,他可是什麼人呀?他最忌憚的就是上法庭和警局了,而且還得作正裝打扮。

 

真不想進去。

 

嘆了一口氣,走進準備室,跟那個幾天前碰過臉的被告在開庭前見見面。這案件的被告是個瘦弱的青年,看上去有點像吸毒者,眼下總是掛著一雙深深的黑眼圈,臉頰陷下去,沒精打采的樣子。被告的名字他聽過,但是沒用心記住,反正與他無關。在之前的見面談話時得知,對方是因為被心愛的女孩甩了,沮喪地走在鬧市時,又遇上舊愛和對方的新歡,一下子受不住打擊,就變成妖魔,攻擊附近的人,而離他最近的女子,被一把抓起甩開,不幸地受了重傷,失血過多而亡,因此被死者的家屬提告。

 

「派克先生!您終於來了!」被告看到他來了,又像上次見面時緊抓住他的手臂,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求他救他。

 

「冷靜點。」有點不耐地拉開那雙抖震著的手,皺眉,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對方好過點。「我就說我會盡力,與其求我,倒不如求裁判官吧。」

 

「嗚......對不起......我也知道我活著沒意義......」一個大男人這樣哭著,他無奈地拍一下對方的背,含糊不清地說了點鼓勵的話,對方總算止住哭,改為小聲抽泣。看著,他頓感無力。

 

他能怎樣呢?說真的,這個人要死要活,他決定不了,也不由他決定。雖然這人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,但是他也沒那麼黑心至希望人家快掛掉別礙著社會運轉。活著當然好呀。

 

拍拍那個可能快將被判死刑的傢伙,拖著腳步走進法庭。

 

法庭裡彌漫的嚴肅氣氛,讓人不敢亂動,也不敢發出聲響,就連呼吸聲也好像會吵到別人一樣,一片死寂。坐在庭上的,除了裁判官,律師,記錄員之類的人外,還有原告及其家屬和被告的家屬,當然,也有對此案很關心的記者。在法庭一角,還坐著個打扮奇怪的道士。可能是身分問題,也可能是之前對神社的印象,他對那道士毫無好感。

 

坐到一旁等待被傳召,被告走進被告欄,站著,茫然地看著那個即將宣判自己命運的裁判官。被告的家人都一副哀傷樣,似乎已不抱期望。而另一邊,原告那邊則是帶著殺氣死盯著那個單薄的身影,似乎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把人活生生打死。

 

開庭了,裁判官先宣讀了一大堆東西,事件詳情,原告申訴的事項和要求等等,然後就是雙方律師的辯論時間。他坐了好久,腦裡不斷背誦教團的宗旨,妖魔的情報,淨化的效果等等等,看向站著不動的被告,他心裡有點說不出的感覺。也許,這人快將要死了,那放空木然的眼神,他也曾經看過好幾次。

 

那些將死,卻不知自己為何要死的人的眼神。

 

「裁判官大人,請容我傳召瓦納海姆教團的聖職者上庭作證。」辯方律師如是說著,他站起來,走進證人席。「這位是瓦納海姆教團的聖職者,里奧‧派克。派克先生,請您告訴我們有關妖魔的一切,例如妖魔的定義,特質......」

 

律師滔滔不絕地說話,說被告已被淨化,跟妖魔已有決定性的差別,甚至把他原本打算說的官方情報全都說了,他只能無奈地聽著。律師說完一大段話,然後問他對不對,他也只好點頭說是。想不到就這樣結束了,那他根本沒有來的需要吧。

 

「裁判官大人,我沒話要問了。」律師微笑著道。

 

「很好。」裁判官的聲音很沉穩。「派克先生,接下來,我有些疑問,希望您能為我解答。」

 

「好的,請問是什麼呢?」對方像鷹般的目光像是要刺穿人似的,緊盯過來,那視線讓他想起父親。很遺撼,現在的他可不會為此驚慌失措了。

 

「您認為本案的被告有罪嗎?您作為聖職者,也同時身為一個市民,我希望聽聽您的意見。」裁判官交叉著手,靜默,等待他的回答。

 

「無罪。」淡然地說著,原告那邊的人立即跳起來指罵,裁判官只是比了個手勢要求肅靜,然後示意他繼續。「被告作出傷人行為時,無疑是妖魔,而那妖魔說到底也沒有殺死任何人,只是襲擊了人而已,死者在當時還好好呼吸著。而後來被告被教團淨化和觀察後,已回復正常,也根本沒有傷害過人。就這樣推論,被告怎能被控以殺人罪呢?」

 

「胡說!我的女兒就是被這傢伙一掌打死了!你知道她吐了多少血嗎?一地都是!」案中死者的母親,也就是本案原告,從原告欄上跳起,激動地大叫。「身為聖職者你居然還包庇這個殺人犯!你也是殺人犯的同謀!你也是殺人犯!」

 

聽到殺人犯這三字,瞇眼,眉頭輕皺。真吵。殺人犯嗎,他本來就是,不用再提醒他。

 

「太太,嚴格來說,你的女兒是失血過量致死。」裁判官沒有制止婦人,他聽著那吵耳的指控,頭又有點痛。合眼,再睜開,說:「與其怪責那傢伙,你是不是該考慮怪責醫護人員呢?你的女兒可是上了救護車才掛掉呀。要是醫護能早點到場給你女兒治療,也就不會死了,所以呃......」攤攤手,本想繼續說,但是又發現這態度和內容不怎合適,乾咳一聲,續道:「失禮了,我有點說過頭。」

 

「你亂說!要不是那人傷了我的寶貝女兒,她好端端的怎會失血而死!」婦人哭得快崩潰了。

 

「你能證明失血過量是妖魔襲擊所致嗎?沒有吧?就算有,那也只能說是你女兒倒霉吧?即使好端端走路上也可能被招牌砸到,也可能被車撞,怎說得準呢?這次也只是不走運,被暴走的妖魔掃倒受傷,也只是連環不幸事件......啊,又失禮了。」扶額,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態度,果然他不會說話。「總之,怎說也好,那都是妖魔的錯,而妖魔已被淨化消滅,我實在看不到你怪責那個傢伙的原因呀。」

 

「妖魔不就站在那裡了!那人就是妖魔!你們這些聖職者只會說漂亮話!一點實事都做不出來!淨化有用嗎?那我女兒就不會死了!」婦人紅著眼,指住渾身發抖的被告。「他是妖魔!道士!神社的道士還不快去滅了他!妖魔全都該死!!」

 

「喂,就說那傢伙已經變回正常人了,已經不會有危險。你倒也該給人一個機會吧。」眼前的婦人和她身後的家屬喧鬧不休,他按壓一下鼻樑,被吵得好累。那不止停的殺人犯指控,讓精神疲勞的他,覺得對方已經不是在罵那被告,而是在罵他。往後靠上椅背,那婦人已哭得快昏倒,原告家屬也在叫囂,不斷大叫,要把殺人犯殺死。

 

「這個人殺死我的女兒!一定要用他的命來還!」婦人身後的中年男子跳起,朝被告吼道。中年男子眼神凌厲,把已經很害怕的被告嚇得往後跌坐。「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變成妖魔把我們都殺光!我們不需要多餘的聖職者!快點殺死那妖魔就好!那邊的道士你還坐著幹什麼!快殺!」

 

被告用力搖頭否認,原告一方瘋狂喝罵,律師站起來希望調停,卻無補於事。坐在一角的道士不為所動,只是平淡地,臉帶點微笑看著這場鬧劇。至於他,狀況也差不多,現在這形勢,身為主張淨化妖魔的聖職者的他,說什麼這群人都聽不入耳。他能說該說的已說完了,不該說的也說了,現在只能看裁判官的意願,和被告的運氣了。

 

他什麼都做不到。

 

擾嚷了十分鐘左右,裁判官下令讓庭警分開人群,爭吵也告一段落。抱著臂,等待結果。

 

「被告,湯馬士.凱撒,謀殺罪名不成立。」

 

啊。

 

「被告當庭釋放,唯必須持續受瓦納海姆教團監管......」

 

裁判官尚未讀完結果,被告跟他的家人已經高興地歡呼,哭泣,大叫,頌讚神,而另一邊的原告席則爆發怒叫怒罵,剛才激動的婦人大哭,隨即昏倒地上,而那中年男子,一反剛才的狂怒,呆若木雞,一言不發的站在人群中,對婦人昏倒似乎視而不見,大概是打擊太大吧。



「派克先生!實在太感激你了!我真......我真不知該說什麼!感謝!感謝你!」被告掩臉抽泣,從死亡邊緣活過來讓他情緒不能自已,只會死命抱住他說感謝。他的家人也一樣,對被告撿回小命感到興奮,還說什麼要報恩之類。他從沒被人這樣狂熱地感激過,也不太懂該怎樣對應,只能拍拍對方,說些沒意義的廢話。

 

退庭了,人陸續散去,被被告和他的家人拉扯著,說要請他吃豐盛的一餐。對方太熱情,連他婉拒的話都沒聽懂,一個勁的拉走他。離開法庭時,只有一瞬,他確信自己感覺到點什麼。總覺得有點不對勁。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 

而那預感在他踏出法庭,自那群熱情的人中逃脫,不出十分鐘,就變成現實。

 

一聲尖叫,緊接著是無數的慘叫哭號,他拼了命跑回去,看到的是一片地獄繪圖。

 

妖魔把那群剛才還開開心心的人撕裂,把那些歡笑的臉孔變成一堆無法辨認原形的肉塊,血肉把地面染成一片鮮紅。妖魔放肆殺戮,把眼前所見的人都抓破,啃咬,吞噬掉。他衝上前想制止,妖魔突然改變方向,發瘋地前衝,不是向他,而是另一邊,那個剛在法庭上指斥他的婦人,正呆呆地坐在行人路上,看著妖魔。

 

「嘖。」不情願地拔出手槍,瞄准妖魔用以爬行的幼小四肢,子彈打進去,讓那短肢應聲破斷碎裂。開槍後的硝煙味讓他煩躁不已,又再扣下板機。

 

妖魔速度略減,在婦人面前停下,發狂大叫,然後,他還來不及開口念咒,妖魔已灰飛煙滅。黑色扭曲的身體化作一縷黑煙,隨風消逝。在那黑煙中,站著一個戴帽子,身穿民族風衣服的人。

 

又被搶先了。

 

「道士真不愛講規則呢,能守守先後次序嗎?」一手握著槍,另一手插進褲袋,冷眼看著那搶先他一步的道士,剛才在法庭一角的道士。

 

「要怪就怪你們聖職者做事溫吞。」道士拉拉那蓋著臉的帽子。「妖魔就是要徹底消滅。」

 

沒有回話,他的心情不佳,也不想再讓自己更生氣。揚揚手,嘆了一口氣,那道士笑了笑,眨眼就不見了。果然神社的傢伙都沒幾個正常人。看著面前的血泊和人類殘肢,還有那些受盡驚嚇,在旁哭叫的活人,看來他要收拾殘局,大概要加班至天明了。

 

身上的西裝沾上了硝煙和血的氣味,勾起不好的回憶。可是他還需要工作。

 

「你沒事吧?站得起來嗎?」走到那個坐在地上發呆的婦人面前,作為聖職者親切的慰問。

 

婦人突然瞪大佈滿血絲的雙眼,撲過來,緊抓住他的手臂,大叫道:「你為什麼不救他!為什麼不救基夫!為什麼要讓道士殺死他!我失去女兒又失去丈夫你讓我怎活下去啊呀呀!!你是聖職者呀!!!」

 

淡淡笑著,無語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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