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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黑色的液體,源源不絕自上方倒下,正中目標的頭頂。液體滲透了那頭黑髮,滑過毫無表情的臉龐,流過頸脖,被黑色的針織毛衣完全吸收。被液體浸濕的部份逐漸擴大,讓黑衣變得更黑。液體不斷灌下,也讓地面上積了一片棕色,不斷往外擴散。良久,液體像是流盡了似的,量開始減少,到最後,最後那一滴也掉落在那頭早已濕透的髮上。

 

冰冷的,帶著一絲甜味,氣泡爆裂的微細聲音。

 

渾身濕透的里奧微睜開眼,在那平靜如鏡的積水上,清楚映照出在他正上方拿著膠樽的人影。土氣的西裝,還有那看上去柔弱的樣子,無疑是那個討厭他,而且總是想辦法除去他的神經病奧俐略‧伽圖。

 

冰一般冷的汽水自黑髮末端滴下,落在地上的積水,讓映照在上的人影瞬間變得模糊。里奧搖搖頭,想把被汽水浸透的不適感甩去,無補於事,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濕透了,那冰涼緊緊黏著皮膚,好不好受。如果是清水還好,現在這樣,要是乾了還會黏答答。這下子根本就無法外出。

 

撥開緊貼著臉龐的髮,里奧抬頭,在二樓靠著欄杆,一臉淡然的人。對方臉上完全沒有罪疚感,也沒有惡作劇成功的興奮,無法理解對方是用什麼心態對他做這種事。他冷淡地看上去,對方也冷冷的看過來,視線對上的一瞬,奧俐略卻別開臉,離開欄杆,消失於里奧眼前。用同樣沾滿汽水的手抹了一把臉,里奧踏出那灘棕色的水,打算到浴室去洗掉一身甜膩。

 

真是莫名奇妙。

 

奧俐略‧伽圖,那個有點弱過頭的濫好人,最近卻突變成處處針對他,總是想找機會置他於死地的神經病。總想殺死他卻又找不到方法,還抓住他的衣袖追問要怎樣做,讓他都不知怎樣答了。嘗試好幾次之後,發現殺他不成就一直找方法惡整他,稍有不慎就遭殃了。

 

剛才只是分神想東西,下一秒就被倒了一身汽水。枉他之前還救了他一命,真是不知感恩。

 

回到房間,顧不上前來迎接他的小白貓,急步走進浴室不讓身上的汽水進一步弄髒他的房間,推開浴室的門,認真鎖上以防又有人衝進來偷襲他。安心了,里奧才脫下身上的衣服,然後走進淋浴間,扭開熱水,把身上的黏膩感洗去。

 

溫熱的水打在身上,感覺好得里奧不自覺的瞇起眼來。自頭頂流到腳下的清水,把那殘留在皮膚上的甜膩黏答感徹底清去。洗乾淨了,里奧還是捨不得離開熱水的懷抱,雙手撐著牆,繼續呆在花灑頭下,聽著水打落在身上的聲音,享受熱水浴帶給他的舒適。洗了好久,久得浴室都充滿了水蒸氣,模糊了視線,里奧才關掉熱水,全身濕淋淋地走出來。

 

隨手抓來一條乾淨的毛巾,把身上的水珠拭去,然後把毛巾圍在腰間,走出浴室。一推開門,浴室裡的水氣湧出,把一直在門外等候的小貓嚇得連連退後。混雜著沐浴乳味道的蒸氣,讓房間一下子充滿了香噴噴的肥皂味道。

 

里奧從衣櫃裡拿出內衣褲和一套乾淨,帶著淡淡洗衣粉氣味的居家服穿上。黑色的短袖汗衫,和灰黑色的褲子,還是一身黑,但是比平日包得不透風的外出工作服,這樣輕鬆舒服得多,看上去,也比較貼近他那年紀的少年人應有的感覺。

 

換好了衣服,一身清爽的里奧盤腿坐在床上,一手把在地上打轉的小白貓抓起,丟在床上,然後替在床上開心地翻滾的小白貓順一下毛。順完毛,小白貓順從地躺在里奧的腿旁,親暱地蹭著牠的米飯班主。

 

本來打算外出的計劃都為天降汽水而被迫取消,他也沒心情再出去了,只好在房間呆。

 

好好的假日就因為奧俐略‧伽圖的惡行而糟蹋了,他當然生氣,當然火大,但是無可奈何。

 

其實他之前也有被惡作劇過。有一次那傢伙在房間前等他出來,然後扭開被搖到快爆炸的膠樽瓶蓋,用汽水噴得他滿臉都是,那次他生氣得差點要拔刀斬殺他了。另一次,是在圖書館時,伸腳出來絆他,被他發現了,絆不成還硬要踢他膝蓋。追上去想把對方暴打一頓,輕輕鬆鬆就抓到人,但是奧俐略卻突然對路過的聖職者裝出一副可憐樣求教,害他反而被當成是在欺壓人的壞蛋。被前輩訓了一頓,那始作俑者還厚顏地對他微笑,真是氣得他牙癢癢。

 

不如買兇殺了他?不不不,那很明顯跟他有過節的自己就會成為第一嫌疑犯了。

 

輕輕揉著小白貓的下巴,惹來一陣咕嚕聲。躺下,順手抓過枕邊一本關於精神疾病的書。翻開之前看到的章節,開始閱讀起來。突然停止了那舒服的按摩,小白貓抖抖身子,爬到里奧身上,在里奧胸前伏下。

 

奧俐略‧伽圖的突變,在他眼裡看來,除了精神病以外沒有合理的解釋。說實話,他們關系不算友好,只有幾次,跟對方在工作上有接觸,其餘時候,都沒什麼交集。

 

自省,他絕不是世人都認同的那種善人,個性不能稱得上很好,工作以外時,脾氣也急躁,說話也許會讓人不快。這樣的他會讓奧俐略討厭他,那還能理解。但是怎說也不應該討厭到要千方百計來殺死他。

 

難道是他之前殺了奧俐略親友然後不記得嗎?還是說,在上次事件之後,他發生了什麼事?

 

是有什麼,讓他突然憎恨起自己了嗎?

 

想不通。

 

一字一字看著,卻無法在腦裡組成有意義的訊息,看了幾頁,里奧就把書丟開了。這讓一直伏在他身上打盹的小白貓驚醒,用那小掌輕按著里奧的胸膛,像是要讓他安心一樣。里奧摸摸這小毛團,心想,如果那傢伙也像小貓一樣乖乖聽話就好了。

 

小白貓用紅紅的舌頭去舔里奧的手,貓舌頭刺刺癢癢的觸感,讓他不禁失笑。里奧下床,對小貓說:「去花園走走吧。」

 

小白貓歪歪頭,看里奧走出房間,也跟著走出去。里奧想想,這好像是第一次跟小白貓外出,去獸醫以外的地方。小白貓吃力地跟在他後頭,顯然用那短短的腿,要跟上他的步伐太困難了。里奧停下,等小白貓追上,一手抓起,把小貓穩穩地放在肩上,然後漫步走向花園。

 

修道院裡的花園,在聖職者們打理下,四季都有著不同的景致。現在的草地,遍地開滿小小的白花,一片翠綠中帶著點點白,遠看有點像是下了初雪的草原一樣。今天天氣晴朗,蔚藍的天空飄著幾片白雲,讓陽光不至於太猛烈,偶爾吹來一陣微風,是絕佳的散步天氣。

 

里奧帶著小白貓走在花園裡,略長的草,讓走在上面的人像是走在地毯上。在他肩上的毛團蠢蠢欲動,想跳下去卻又因高度遲疑,見狀,里奧坐下,小貓立即就躍身跳下,在草叢中跑跳。相對小白貓的興奮,里奧太懶洋洋了。在這樣的草地上,被搞得精神疲勞的里奧很想躺上去午睡,而他也照做了。

 

難得來到外頭的小白貓興奮得很,一直在草地上到處奔跑,看到在飛在跳的小蟲便衝上去伸手抓,可是再興奮,也不敢走太遠,只在午睡的里奧身邊打轉。玩累了,便爬到里奧身上,伏在牠最喜歡的胸口前,舔舔自己的手足,然後感受那安穩的呼吸,跟牠喜愛的里奧一起休息。

 

和平地,在藍天下午睡的一人一貓,就在花園裡花費掉下午的時光。

 

夕陽黃昏下,毫無防備地午睡的里奧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,而在附近,卻有一抹人影悄悄出現,靜靜靠近。似乎是聽到腳步聲,小白貓抖抖耳朵,睜開眼,抬起頭看向來人。

 

奧俐略手握剛剛被他從樓梯上丟下的汽水,準備往那個在草地上呼呼大睡的人的鼻裡灌,可是看到在那人身上伏著的可愛小白貓,又不自覺地把汽水藏在身後。奧俐略放輕腳步,攝手攝腳的走近他的目標。在距離里奧兩呎遠的地方蹲下,伸手向小白貓,希望能把小白貓吸引過來,免得他待會的行動傷到這可愛的小天使。可是小白貓只是看看奧俐略,又伏下來專心舔自己的掌。

 

奧俐略有點心急,這麼好的機會可不是經常都有。要殺死這個男人對他來說太困難,但是他能盡所能去折磨他。不過可愛的小白貓奧多在,他又不能冒險。可是這機會真的是千載難逢,不下手簡直對不起給他這機會的神。在腦裡天人交戰著,沒採取任何行動的奧俐略,蹲在里奧旁邊,直至夕陽最後一線陽光消去。

 

入夜,修道院的燈開始亮起來,空氣中也飄著晚餐的香氣。眼看正在熟睡的人也許再過不久就會醒來,奧俐略心急起來,他不可能會再逮到這麼好的機會了!

 

「......唔!」正當他打算拉開汽水蓋時,卻發現他的目標正定定地看著他,嚇得他一下忘了該做的動作,呆滯地站著。「你......啊!」

 

來不及動作,手中的汽水已被撥開,紅色的罐子在黑夜中的花園,瞬間就在草叢裡失去蹤影。里奧站起,還沒從驚嚇中回復的的奧俐略退後了幾步。行動被發現了讓他又羞又怒,對里奧怒目相對。

 

「猶疑的時間太久。你有心殺我嗎?」里奧質問,嚴肅的樣子,讓奧俐略很不自在。應該說,這男人的一切都讓他不自在。

 

「你......什麼時候醒來的?」行動不成功,他至少也得知道原因,好讓下次進步。

 

里奧拍拍身上沾到的草屑,沒回答問題,反而挑釁似的說:「你的腳步聲吵死人。學學暗殺術再來吧,給點誠意。」

 

被里奧的話狠狠刺傷,奧俐略狠不得現在立即用刀子把這男人刺死。但是他沒有這力量,硬碰的話,他反而像是被殺的那個。果然不抓住剛才的機會,他就只能呆看著這可恨的男人活得好好的嗎?

 

不,要殺死這男人。不然,他該要用什麼立場活下去呢?

 

這個人根本不應該存在於世上,這世界不需要他這種人,沒有他,世界一定更美好。

 

「不如由我教你好了?不然沒完沒......!」說著晦氣話,沒料到奧俐略突然發瘋似的撲過來。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而失神兩秒,就這樣被撲過來的奧俐略推跌,往後跌坐在地上。想要開口說話,卻被那纖幼的手用力掐住頸脖,沒法發聲。

 

「去死!」

 

「你......!」

 

跟奧俐略鬥氣力,想把那緊緊掐住自己的手扯開,可是對方卻鐵了心要殺死他,這似乎讓他使出了平日沒有的力氣,里奧開始呼吸困難。要是被奧俐略這麼柔弱的傢伙殺死,下了地獄他都沒面目見父親和兄弟了。而且,他還想活下去。

 

為了活下去,怎樣的事他都做得出來。生存很痛苦,但是他想活著。他要活著。

 

放棄扯開奧俐略的手,里奧用空出的手往那全無防禦的腹部出了重重的一拳。

 

「嗚!」腹部猛烈的痛楚讓奧俐略不得不放鬆雙手,一瞬間他覺得內臟都要吐出來了。一時氣瘋了所以沒想到後果。想想也知道,這個可惡的男人不會乖乖讓他掐死的。

 

勒在脖子上的力道略減,里奧單手就能扯開那雙要把自己殺死的手。握住奧俐略的手腕,里奧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人抓起,一個翻身,就反過來,把因痛楚而喘氣的奧俐略壓制住。壓住那無力掙紮的手腕,讓對方無法動彈,里奧在奧俐略上方,皺眉,盯著剛剛想殺死他的人。

 

「哈呀......哈呀......」

 

「喂,回答我。」

 

剛剛捱了的一拳,痛得奧俐略快死。骨頭好像突然被拆散,痛得要裂開,也許骨頭真的斷了吧?這男人居然能下這麼重的拳,要是對方認真起來要對付他,先死的一定是他。真的,太可恨。這恐怕就是他跟里奧最明顯不過的差距—他比他強太多。或許不單止是身體與力量,就連內心也比他堅強結實不知多少,強到他不可能追上的地步,只能恨著。

 

「回答我。」里奧頓了頓,逐字逐字,清晰地說:「為什麼要殺我。」

 

奧俐略咬咬下唇,慢慢地展笑,道:「不好玩麼……?我只是覺得跟你這樣開玩笑不錯。」糟糕,一開始設計不周的話,就會錯漏百出。又輕輕皺眉,偏著道:「教團還有誰比你更氣人?我只是想看看你狼狽的樣子。」他定了定,直直地看著里奧冷意的眼睛,用最閒話家常的語調,續道:「我只是開玩笑。」

 

「開玩笑?那要我也跟你開下玩笑嗎?為什麼要殺我?」

 

「我就是開玩笑。」奧俐略理直氣壯地答,可是鎮定得有點過份。好像為了說服自己是真的連自己也騙了下去。

 

「我再問一次,為什麼要殺我。」

 

奧俐略似是盯著他,也似是看著他背後的夜空,然後賭氣似的別過臉,決意不回答。這讓里奧很氣。改用單手壓制奧俐略,另一手則強行把那不願意看他的臉扳過來。力道之大,奧俐略差點以為自已下巴要脫臼了。

 

「別發無謂的脾氣,我在問你。」

 

「......這是問問題的態度嗎。」鄙視的視線,沒讓里奧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暴力,只是讓他更為火大。手上力道,讓奧俐略痛得面容扭曲。

 

「回答我,殺我的原因。」咬牙切齒地重覆問題,奧俐略依舊不願屈服,哼一聲也不願。頭雖然被強行面對里奧,但是卻一臉不屑,寧願看著草,死也不肯正眼看人,里奧的容忍力已接近極限。「我到底哪裡讓你不爽?我殺了你全家嗎?我到底得罪了你什麼!」

 

奧俐略抿著嘴,依舊不說話。被這樣暴力對待,虛弱如他實在支持不住,腹部的痛楚還沒退去,下巴也被掐得發痛,雙手因被壓著而麻痹。面對里奧這樣兇殘的暴徒,他果然是沒有勝算。

 

「伽圖!回答......」

 

就算告訴了他,其實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。奧俐略想,也許他只是想要個順耳的答案已而。可是殺人甚麼的,又怎會有順耳的答案呢?到頭來也不過是想從中找一個容易解決自己的方法吧。奧俐略覺得自己除了頭痛之外,甚麼都感應不到了,全身的痛,也通通解離了。

 

他居然很平靜,像他平日執行任務時的客套,問里奧:「請問派克先生覺得怎樣的答案才比較合適?除了你殺了……我的家人那種的答案。」他的家人只有奧多罷?如今為了奧多,許多事都混淆起來了。

 

「我沒有殺了你的家人呀......那到底......你是瘋了嗎?」里奧聞言,因為確認沒有殺人全家而稍稍感到高興,可是隨即又因為奧俐略的客套話生氣。

 

又怎會有人答自己是瘋子呢。奧俐略先是自己暗笑著,然後卻怔住了。自己是瘋了嗎?其實他最怕自己當真瘋了的話,他要殺里奧的理由、他賴以生存的信念,是不是全都成了精神失常下的妄想,如泡影一樣虛幻不實?他不能瘋,為了讓自己仍有辦法活下去,他沒法瘋。

 

「對派克先生來說,我瘋了實在最好不過吧?可是我沒瘋……」說著,眼角有點濕意,卻又冰冷得不像淚水,像孤墳上的雨水般,自把自為地滑過僵硬的石頭。「那我就直說罷……派克先生很礙著我活著,啊,不是令我吃不飽渴死了那種,只是你這樣的人,讓我怎樣活呢。」

 

總算開口的奧俐略吐出的答案,讓里奧無法作出反應。奧俐略不等他反應,又像剛才那樣閉上嘴,別開視線。思索一會,里奧鬆開手,疑惑地看著奧俐略。

 

雙手重獲自由的奧俐略按摩一下麻痹的手腕,計劃在里奧起身的瞬間逃走。里奧若有所思地看了奧俐略的臉一會,才爬起來,對奧俐略伸出手,卻被徹底無視。奧俐略獨自吃力地爬起來,被揍的痛楚還在,剛站起又跌倒。里奧懸空著的手,剛好拉住奧俐略的手臂,緊緊的捉住。

 

「請放開我。」

 

「我......不懂。」

 

對奧俐略的話,他沒法完全明白。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哪裡踩到對方的地雷。提問換來的,是更多的疑問。

 

「我礙著你活著什麼的......算了,先跟我到病房走一趟,看看肘骨有沒有斷。」

 

「我不需要......」

 

「你沒有拒絕的權利。過來。」

 

不理會奧俐略那極不願意的表情,里奧邊扯住那瘦弱的手臂,邊呼喚小白貓。一直躲在草叢裡抖著身子看米飯班主跟人毆鬥的小白貓回應一聲,全速跑向呼喚他的人。看到小白貓,奧俐略的表情稍為軟化了一點。

 

二人一貓就這樣以極詭異的樣子回到修道院,拉拉扯扯的好不容易才走到病房。還好聖職者都在吃晚飯,沒什麼人留意到他們。里奧眼不眨氣不喘地說謊,說身上的傷是在巡視時被人推撞所致,而奧俐略也不好意思說因為他想殺里奧滅口反被揍,默默認同了里奧的話。包紮後,里奧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,跟小白貓一起回房間,剩下奧俐略一人在病房裡休息。

 

「吶,不如,調查一下那神經病吧?」

 

「喵?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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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略為莫名奇妙,出自奧俐略中人手筆。下回待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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