核廢料屯積中心

里奧跑去了一個可疑的地方。奧俐略知道他要請大假之後，直覺告訴他有事要發生了。他悄悄地跟蹤了一會，發現他去的，是個自己熟悉不過地方。

綠水鎮。

他不能跟下去了，只好退縮回到教團去。里奧去那裡幹甚麼呢？那個與外界幾近絕交的小鎮，跟他有何關係？莫非他是去調查自己的事？一想到自己的往事要被人挖掘了，奧俐略內心自然很不舒服。這不見得是他藏在心中的祕密，但也不是甚麼豁達的事。不過轉個頭想，被里奧知道了，不好嗎？不就讓他明白自己為甚麼很礙事嗎？只是他不會很配合地去死而已。他突然很想知道一點里奧的過去。他的過去，也許是被里奧買到手了，但他沒有這些門路，他甚麼都不曉得。等到里奧回來了，他對他的認識，也就只有那幾句夢話。為甚麼自己會對這些事感興趣呢。毫無疑問地反問自己，答案自是清楚不過。

他想殺死那個異類。如果不能從其性命入手，那至少要改變其本質。要是里奧變得跟他所相信的世界一樣，他的性命去向，奧俐略不關心。

「奧多……」只有保持這個世界的面貌，他才可以看見他相信的奧多。算算是多少天了？里奧出門了四天。從綠水鎮往返這個城市，有私人的車馬，大約要三天。里奧應該是坐公共交通工具的窮鬼吧，那麼大約要五天了。那就是里奧差不多要回來了吧？

他好像有點期待？啊，他要是當真期待了，也就是期待里奧知道了他的事的反應吧。他不是沒有妄想過，里奧對他說：「對不起，伽圖先生，我錯了，我該死，我這就去死。」雖然這距離現實太遙遠了，不過，說不定里奧會有點令人期待的改變呢？奧俐略樂觀地想著。

奧俐略打開他不太會用的手機，找找來電顯示一欄──他還不會用通訊錄。上一次跟里奧在電話說話，好像已經是幫助那個有醫學生哥哥的少女的時候了。說起來，他曾想過，是里奧解決了那殺人魔的。

不過現在這不太重要了，他找到那個號碼──在那一段時間，他沒給多少人打過電話，而且不小心被他掛了再打來的，就只有里奧了。

「嘟嘟……嘟嘟……」他耐心地等。

「喂？」傳來里奧的聲音。他大概會很詫異自己會打給他吧？

「派克先生。」奧俐略極盡禮貌、客氣的聲音說著。「請問你在哪？」

里奧突然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好，應該說我在你老家回來的路上嗎？他抬頭看一下車站列表，簡略地答道：「Q市。」等等，他為甚麼要這麼老實地答一個想殺他的人？

「啊……那麼今晚便會回來教團嗎？」奧俐略在床上抱著小熊，悠悠地晃著短身睡褲下的腿。

里奧覺得這對話很詭異，不知道該說甚麼好。奧俐略又自顧自的說話了：「請快點回來吧，我很想你，很想見你。」

「啊？」里奧還不能反應奧俐略詭異至極的話，奧俐略便接下去：「那，今晚見了，派克先生～啵。」

「......閉嘴瘋子。」

里奧覺得整個人都起雞皮疙瘩了，這大概是他這年來遇過最嚇人的事。自從讀了奧俐略寫作的《我愛哥哥系列》，那肉麻極了的文字真讓他對奧俐略產生了莫名的恐懼。這個莫名奇妙的道別更是令他膽戰心驚，讓他在至少一分鐘內連舉刀的勇氣也沒有。

那邊的奧俐略沒趣地道：「怎麼，沒有噁心死你嗎？真可惜了，總而言之，請快點回來吧，我真的很想見你。」然後就掛電話了。

果然還是聯系社工或者精神科醫生比較好嗎？或者奧俐略已經知道無法在體能上擊倒自己，只好來場可怕的心理戰？或者因為自己遠在外地，沒法當下就教訓這瘋子，他才敢表現得如此放肆吧？

先別管這神經病了，里奧回到教團所在的城市，便先去了動物醫院。闊別五天不見的小白貓一看見里奧，就在籠子裡左騰右跳。里奧嘆一口氣，小白貓還是這樣纏人啊。

接過小白貓後，里奧到附近的商店街買了點食物，就回到修道院。他有點害怕奧俐略會在他的飯菜裡下毒。離開了五天，修道院沒什麼改變，人來人往，還是白天，所以也有市民進修道院祈禱。

走進修道院，第一個迎上來的人就是奧俐略，那個不久之前在電話發情的奧俐略。里奧以為他會埋伏在二樓的隱蔽處準備噴他一身汽水，沒想到他在好好等他。在大庭廣眾之下，奧俐略應該不會做出甚麼事來，反過來說，里奧也不能做甚麼，就算奧俐略對他展開可怕的言語攻擊，他也只能忍。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奧俐略時，只以為他是個傻子，沒想到他發瘋起來，還有點腦筋。

要是這腦筋能用在正常點的地方就好了。還有這人的演技真是可怕，一不小心，在人來人往的大廳，他又會扮演起被里奧欺負的受害者來。先下手為強他也是會的，面對向他靠近的奧俐略，他努力扯出一抹微笑，親切地向奧俐略打招呼。奧俐略也十分配合地，露出純良至極的笑容，還有點害羞地向他點頭。

眼看對他殺意滿滿的奧俐略突然變得像《我愛哥哥系列》中的奧俐略，里奧內心顫抖著。

「啊，奧多！我好想你！」奧俐略本色不改地逗著在里奧手臂上的小白貓，小白貓也相當人性化地蹭蹭他的手指，不過看起來有點敷衍。經過綠水鎮的實地考察，里奧聽到「奧多」這名字，總有點奇怪的感覺。用那個討厭自己的人的名字來叫小白貓，奧俐略到底有甚麼感覺。

「派克先生，你累不累？要弄點東西給你吃嗎？」奧俐略意味不明地對他眨眨眼。

果然要對他下毒！

「不，不用了，剛買了外賣。」親切親切。把飯盒晃晃，說：「伽圖前輩要一起吃嗎？」

奧俐略羞答答地低頭，小聲道：「怎好意思要你破費呢。說起來，你這次去這麼遠是為什麼啊？」

明知故問。不過這些事情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說真的沒問題嗎？

「怎會呢？只是些便宜的小菜，我才怕你會介意呢。」試圖改變話題走向，改變不了，也不要在大門口這麼張揚地站著說話。里奧指指大廳的方向，示意奧俐略跟他一同過去。

奧俐略好像在半秒之前挑起了眉角，又馬上平伏下來，臉上仍是那親暱的笑容，卻以微小、冷冷的聲音問道：「去哪？」

里奧親切的笑容有點生硬，頓了一秒，有點邪惡地笑著道：「我的房間。」

奧俐略咬咬唇，又「哼」了一聲，才肯動身跟他上樓。

跟奧俐略和小白貓走回房間，途中奧俐略緊抱著小白貓，不斷奧多奧多的逗小貓玩，聽得里奧有點煩。打開門，紳士地請奧俐略先進房，隨後再進房間。在地上打開飯盒，席地而坐，豪不客氣地開始用餐。

奧俐略倒是自己找了把椅坐著，側著頭看著地上的里奧，好像十分耐心地等他吃飽再說話。里奧邊吃，邊觀察奧俐略，雖然冷冷的，不過沒有殺氣，似乎今天沒有瘋得很厲害。全無跟奧俐略分享的意思，三扒兩撥就把飯菜吞下，然後，坐在地上，跟奧俐略對望。

奧俐略看著他好整以暇的樣子，沒有甚麼表情，淡淡地問：「你查出了甚麼？綠水鎮好玩嗎。」最後是不帶疑惑的，好像綠水鎮在他口中就是一個死氣的地方。

「怪小鎮，也難怪培育出你這種怪人。不過風景倒是不錯的。」對奧俐略知道他的去向略感意外，但是他還是平淡地回應道。奧俐略打電話給他時，他已想到行蹤敗露的可能，所以他沒有意思說謊。「本來還想找塊鏡子給你作手信，可惜賣鏡的都結業了。」

聽到「賣鏡的」，奧俐略倒是鄙薄地笑起來，向里奧道：「派克先生買不起吧？奧多造的鏡子，現在的行情很高呢，更別說其他伽圖家的長輩了。」

「也對，現在我比以前窮多了，不過鏡子什麼的，我一直都不付錢買的。」停下，看著奧俐略對他的嘲諷笑容，他也微笑起來。「伽圖家的鏡子，如果你想要的話，我也是能搞到手喔？」

「我只想要奧多‧伽圖的製品。」奧俐略眯著眼睛，微笑。「你也知道奧多他是個多麼──完美的人吧。還是說，你這次只是去觀光已而？鎮民可沒有奧多這般好人哦。」說著，他臉上竟然有些興奮的紅暈。

「為了你我就大量的幫你找找看吧。不過那種半調子繼承人的鏡子，大概不會流到市面吧？」哈哈笑了幾聲，一腳踩在奧俐略的弱點，里奧感覺到報復的快感。清清喉嚨，說：「我跟你不同，跟鎮上人相處得滿好呀，還有人收留我在他家睡呢。」

說到奧多，特別是奧多的壞話，奧俐略即耐不住怒意，嗔道：「不準說奧多是半調子。」他頓了一頓，好像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起伏，良久，才道：「我本想著要跟回來的派克先生好好相處的。」

「好好相處？然後找機會殺掉我嗎？」收起笑容。

奧俐略也從椅子上下來，跟里奧一樣坐在地板上，認真地平視著他，道：「派克先生，如果你能變得好一點……雖然肯定比不上奧多了，我可以不殺你，我們來當好朋友吧。」奧俐略的眼神好像期待到學校去的小學生一樣，單純又無辜。

不知道為何這傢伙會有自信，覺得自己有能力主宰他的性命。里奧心想，今天的奧俐略果然如常地瘋狂。他撤回前言。

「當然比不上了。我不喜歡太造作。跟你們兄弟不同呢。」暗示，他已經知道奧多的真面目，已經知道奧俐略不想面對的事。「如果你坦率一點，不再演戲，我倒可以考慮跟你好好相處。」

奧俐略好像沒有聽到里奧話裡的意思，也許是刻意忽略。表情跟剛才沒有半點變化，自顧自的說著：「派克先生，你不覺得……把事情想得太壞，很難活下去嗎。」雖是問句，但奧俐略的語氣好像只是在說出既定的事實，至少是他堅信多年的幻想。「總是想著最壞的一面，生命又有甚麼值得留戀呢。這樣的世界不是很可怕嗎？」

「你在說什麼？這世界本來就沒你想得那麼美好。」無端被奧俐略進行洗腦式傳銷，推銷他的美好世界理念，里奧有點不耐地應到：「清醒一點好嗎？作為聖職者，你應該明白你理想中的美麗世界不存在吧。如果真的有那麼美好，就不會有那麼多妖魔，我們也不會忙著教育宣導犯罪者。」

里奧自小所見所聞的，全是這世界的黑暗面，甚至也參與其中。縱使奧俐略在偏遠小鎮成長，但是那小鎮也不見得有多像香格里拉，不如說，居民的惡意比大城市的有過之而無不及。這樣奧俐略還是無視一切，堅持他的完美世界論，到底是有多怕面對現實？他對此感到煩躁，他想讓對方面對現實，即使是用強硬手段。可是他清楚，那對心靈脆弱的奧俐略來說，太過份了，搞不好會崩潰，從此真的變得瘋癲。

就算是他也不想做出這種事。可是他還有什麼辦法？

「奧俐略......我呀，耐性不好，先對你說聲抱歉。」嘆氣，他已無計可施。他不是社工，能做的，也只有這樣。拿過手提行李箱，推給坐在他面前的奧俐略。猶疑，還是打開了行李箱的密碼鎖。「我希望你，認真看看，從頭到尾的。」

奧俐略看著行李箱，好像知道裡頭會有甚麼的樣子，死灰的眼神，連碰也不碰。他猛地搖頭，不是對著里奧，而是對著行李箱，好像行李箱中有惡龍潛伏已久一樣。「我不要看。」

「為什麼？你到底在害怕什麼？」強硬地說著。他已下定決心。即使奧俐略因打擊太大而崩潰變瘋，他也決定會為此負起責任。奧俐略沒回答也沒有動作，如臨大敵似的盯著行李箱。拉過行李箱，從中拿出奧多的日記，放在奧俐略面前。「要我唸給你聽嗎？」

「你放回去！」沒有敬語，沒有一貫的平靜，奧俐略近乎喝止地對里奧大喊，自己則退後了不少。「把它放到原來的地方去！」又好像要自己冷靜下來的，他細細地對里奧唸著：「我不能回去綠水鎮了，但你還可以吧？把它放回去好嗎？」說著，他又鼓足勇氣湊近里奧，皺著一臉笑意，道：「求求你了，只要你把它放回去，要我做甚麼都可以。」

「做什麼都可以？你能做什麼？」嘲諷地笑著，里奧接著說：「我只是讓你看日記，連這你也做不到，還說什麼呢？」

奧俐略側過頭，感覺自己的五官都支離破碎地顫抖著。突然間，他馬上起身，欲直奔出門。見狀，里奧也站起身，靠身高差和速度，在奧俐略開門的一瞬，一手把房門按住。論力量，結果顯然而見。里奧一手扯過奧俐略捉住門把的手，拉開，然後抓住奧俐略的肩膀，把人推倒，壓在地上。似曾相識的情景。

「當我求你了，嘗試一下好嗎？連嘗試也不肯，現實就讓你這麼害怕嗎？」

近得可以從里奧的眼珠看到自己最狼狽的模樣，他卻寧願看向他身後的門板，道：「對，我很弱小，這是我選擇的方法。」他要向自己以外的人承認自己很弱小，不單止是血肉之軀，連腦裡的一縷思緒也經不起折磨。「我看了的話，對你有甚麼好處？」奧俐略把頭埋得低低的，額頭正好抵著里奧的鼻尖。「你想把我……拖進你那可怕的現實去嗎？」最後，又像以往一樣，最弱小的飲泣之聲。

里奧有點後悔。不知為何，看到奧俐略的眼淚，他難受，胸口悶悶的，這大概是所謂的心痛吧。上一次也是，看到他的淚，就有這種感覺。奧俐略的話，讓他反思，認真想著他的行為是不是真的很過份。他本來只是想讓奧俐略停止想殺他的行為，不知不覺間卻想把他那自欺欺人的態度扭轉過來。這對他一點好處都沒，至少沒想象中的多，但是他還是想這樣做。看奧俐略活在幻想出來，一個人的美好世界中，自以為這就是幸福，他覺得很可悲。他不想看到這樣的他。

「奧俐略，活在自己的世界，真的那麼好嗎？」遲疑一下，想起奧多跟奧俐略在日記中寫的，明明是一起生活，卻好像活在兩個世界中。

「里奧……」奧俐略第一次喊「派克先生」的名字，為的，是想直直地對跟他剖白。「你很難忍受我這種想法吧……正如我覺得你礙著我一樣。」他未曾試過如此直視里奧的眼睛。他一直看他身後的天空，看他的鼻子，看他的嘴唇，唯獨這次，他真真正正地想跟這個人說話。「你也知道，我夠弱小的了，連暗殺也吵得像走獸般吵……那麼你來殺死我。反正我們互相礙著大家……」

聽到奧俐略的要求，里奧沉默許久，無力的，低頭，靠在奧俐略臉旁。一直撐著地板，與奧俐略保持距離的手，突然脫力般，一下子前臂貼著地板，上身幾乎完全緊貼奧俐略。大概沒料到里奧的動作，奧俐略停住，不敢亂動。

「我，已經不想再殺人了。再也不想了。」低語，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，可是這話卻完完整整的傳入奧俐略耳裡。

「既然不想殺人……就和我一起，不要看那本日記……」奧俐略附著他的耳朵，聲音零零碎碎。「你也遭遇過很可怕的事吧？忘了它不好嗎？」

奧俐略在耳邊說話，氣息讓他癢癢的。搖頭，微微歪頭，對上奧俐略的眼，同樣小聲說：「忘掉了，就代表那不存在嗎？」

「這樣被我殺死的人會回來嗎？我的兄弟會回來嗎？我的罪業會抵消嗎？不會呀。」頓了頓，他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抖震。不等奧俐略回答，也不在乎聲音很抖，繼續說：「你這想法，太自私了......你只想待在讓自己舒服的世界，你有認真看待過奧多的感受嗎？」

奧俐略迴避著他的目光，卻又反問他：「如果明知是罪業，為甚麼強要背負著它？這樣生存下去，每吸一口氣都不是在提醒自己……活著就是負罪嗎？如果可以忘記這些事的話……」

里奧爬起來，低頭看著奧俐略，皺著眉。

「奧多把你保護得太好了，也太縱容你了。」

奧多明明很痛苦，卻為了保護玻璃心的弟弟，努力經營溫室，裝出一副完美的樣子，壓抑自己的情感。大概也沒想到會造成現在這局面吧？

站起，對躺在地上，臉上的淚還沒乾的奧俐略說：「如果你不想接受現實，那就繼續呆在你的開心小天地裡吧。的確，是我多管閒事了。只是......我真心覺得奧多很可悲。」

說罷，抓起一直縮在一角的小白貓，一眼也沒看過地上的奧俐略，直往房外跑。躺在地上的奧俐略只是坐起來，抱著腿，不知道是在思考，還是發呆。

里奧跟小白貓在公園消磨了一個下午，看著小白貓發呆，讓心情平靜下來。他好像對奧俐略的事太過在意，他根本沒必要如此深入，而且，還被對方牽著鼻子走，還說出那種不該說的話。抱頭，一頭栽進草地。

天黑了，里奧才抓著玩得髒髒的小白貓，到外面又買了吃的。回到房間，他站在房門前猶疑了一會，才推門而入。

「......你！」

奧俐略正躺在里奧的床上，睡得香香的。看著熟睡的人，他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。行李箱和日記還在原地，沒被移動過。奧俐略躺在他床上並非偶爾……他還像待在自己的房間一樣，脫去了那咖啡色的西裝外套才去睡覺。

決定不去吵醒床上的人免得又惹自己生氣，里奧有點委屈，又靠床坐在地上打開飯盒，吃有點晚的晚飯。一打開飯盒，買來的肉醬意粉冒著煙，房間充斥著蕃茄肉醬和芝士的香氣。把意粉拌好，丟開想過來分一口的小白貓，用叉捲起意粉，準備放進口裡。

「......你幹嘛？」感受到視線。

「好香。」不知何時醒來的奧俐略，伏在床邊，眨著眼睛，看著里奧。

「你......」

「我想吃。」

無奈，不知為何，手卻自把自為的把叉子湊到對方嘴邊。里奧心裡都在對自己罵髒話了。奧俐略小口小口地吃完，這樣一來一往，意大利麵沒了三分之一盤。

「唔......不太好吃。」

「......你這厚面皮的混蛋！都吃了這麼多才說不好吃，有種吐出來！」

奧俐略突然嘴巴往他的臉蹭了蹭，當然不是那種曖昧的晚安吻，倒像擦嘴巴。里奧一時愣住，聽那把好像很困的聲音道：「肉醬掉在床舖上會很難洗……借來擦一下。」接著，他整個人側睡，臉對牆壁。

「啊呀呀呀呀呀呀你！給我！滾回去！這是我的房，我的床，我的意粉！至少給我去刷牙！」

奧俐略好像真的很困似的，不理會他的大吼，還對著牆壁喃喃自語：「我不會看日記的，但我早就記得很清楚了，你聽聽我的夢話有沒有提到吧。」

「啊？我才不想理你，給我滾起來！用滾的！」

奧俐略已經熟睡了，里奧生著悶氣，把剩下的意粉吃掉。像是吃殘飯般，心情委屈得很。吃飽了，也洗完澡了，床上的奧俐略還在安然睡著。里奧看著，他不知道哪天會忍不住把人從窗口丟出去。

「給我靠過點，這是單人床好嗎？」

把奧俐略推向牆，吃力地擠上窄小的床。無論如何，也要睡在自己的床上。管他是跟奧俐略睡還是怎樣，他就是要睡在自己床上。

他不容他的世界被侵入，不，至少不能被徹底改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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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P被纏上了可喜可賀wwwwwwww